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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八口之家的顶梁柱(2/2)

契诃夫作者:契诃夫 2017-02-13 12:00
要精打细算,勤俭节约,是可以使一家人的生活得到保障的。因为父亲离家独居,回来甚少,母亲又只管操持家务,遇事不敢做主。他十分清楚,现在只有他能做这个家的顶梁柱。

    他应该担当起家庭的全部物质和道德的责任,他应该关心全家人,应该把父亲从加夫里洛夫的老仆人的屈辱地位中解放出来,过上安静日子;应该使母亲摆脱繁重的家务劳动,得到休息;应该为玛丽和米舍尔支付上中学的学费;应该为两个哥哥竭尽兄弟之谊,挽救他们的才能,使之得到充分发挥。

    当务之急是要改变生活环境。

    在他到达莫斯科一个月后,便在格拉乔夫卡区另一栋楼房里租了五个房间,离开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居。

    3. 重振家业

    安东把家迁到新居以后,很快建立起一个勤奋劳动、生机盎然的新家庭。

    米舍尔进了语法学校,玛丽进了拉伊耶夫斯基女子中学,想当小学教员的伊万进了莫斯科师范学校,契诃夫本人积极准备进莫斯科大学医学院。

    这位19岁的既坚强又和蔼的青年不知不觉成了一家之主,成了这个家庭的主要经济支柱和精神支柱。在他的带动和影响下家里的气氛迅速起了变化,过去那种强制的家规,喝叱的秩序,体罚的教育被道德规范、说服教育、表率影响所代替。安东本人每周负责一天家务劳动,其余由弟妹轮流负责。

    他还承担起弟弟米舍尔和妹妹玛丽的教育责任,培养他们高尚的道德情操。

    他对年幼的弟弟米舍尔特别关心,常以哥哥的情分,温情地跟他交谈,教导他衣着要整洁,对人要诚恳,不要说谎话,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公正无私。安东高尚的道德修养和为人表率的行动很快征服了全家人,包括最初怀疑他的人,他很自然地成了全家的中心。

    巴维尔·叶戈洛维奇曾经是一个性格坚强的人,起初他半带嘲讽地对待安托沙,就像原先对待亚历山大和尼古拉一样,而且他企图保持住从前在塔甘罗格的秩序和自己的权威。不错,他的权利被削弱了,因为家庭生活费用的担子从他肩上转移到了安东肩上。这是他无力改变的,只好暗自抱怨。随着家庭状况的好转,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完全服气了。

    安东成了一家之主,是契诃夫家的大幸。安东一声不响地连续不断地一天又一天向塔甘罗格时期一切习惯和传统攻击,表现得那么刚毅果断,坚定不移,就像他父亲巴维尔当年使用他的教育方式那样。米舍尔回忆说:安东的意志在家中占了主导地位以后,在我们家忽然三天两头出现了直到那时我还没有听说过的严厉的训诫:“这不真实”、“需要公正”、“不应该说谎”等等。

    对谎言的极端憎恶是契诃夫整个品德最具个性特征的表现,在他的日记中有这样一句话:“谁说谎话,谁最卑污。”他后来写的中篇小说《我的一生》中,一个老油漆匠有句口头禅:“蚜虫吃草,铁锈吃铁,谎话腐蚀人心。”

    实际上反映了契诃夫对谎言的危害性的看法。

    那时契诃夫高尚的道德情操已经确立了。当还没有去思考将来会成为作家时,他就本能地为自己的才能、为自己创作的权利而斗争,他无情地把一切奴性的东西从自己心上、从亲人们心上消灭干净。那时他是为人的个性斗争;作为作家的个性,他还未来得及考虑。当他开始考虑作家的个性时,他已经有了明确的结论:作为人的自身修养和艺术家的自身修养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

    他的道德感化力对全家人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每一个人都变得高尚起来了。

    4. 自我批判

    做了一家之主以后,契诃夫在家庭中创造了一种健康淳朴的气氛,消除了一切丑陋的、有伤自尊的、污浊的气氛,这个任务是亚历山大力所不及的,而他也没把这当一回事,只有安东才顽强而坚定地去做,他获得了越来越大的道德上的胜利。他用自己委婉的,然而不屈不挠的坚定性促使父亲的思想意识完全转变,促使他对自己的过去、自己的专横粗暴感到羞耻。仅此一点就足以证明青年契诃夫的教育才能。

    然而他的道德感化力也有失败之处,就是未能挽救两个哥哥。他深深地爱着他们,又恨他们的坏思想坏品行,经常为他们担心焦虑,为使他们的才能不至毁灭,他做了能做的一切。可是有一件事使安东心痛欲裂。一天晚上,午夜时分,亚历山大酒醉如泥,蓬首垢面,跌跌撞撞回到家里,倒在地上,当着母亲和妹妹的面,指着安东的鼻子,骂了许多粗话,并威胁说:我要砸烂你的脑袋!安东大为震惊,怒火中烧,气愤已极,但他像往常一样随即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跟妹妹一起,把他扶上床去休息。与亚历山大相比,尼古拉性格温和善良,但他整日纵酒为乐,荒废了创作,连最紧急的约稿也忘到九霄云外。有时甚至跑到最下等的酒吧去,一连数日不见人影,往往深夜突然撞进家里,呕得遍地狼藉,然后和衣倒在床上,胡乱抓一条毯子蒙头大睡,双脚露在被子外面,袜子又脏又臭。这样有才华的人,竟然被浪荡生活所毁,安东既感到伤心,又感到失望。

    在这段时间安东不仅对家人的道德教育下了很大功夫,而且努力克服自身急躁、易怒的性格。他在给奥尔加·克尼佩尔的一封信中说:“你说,你羡慕我的性格,应该告诉你,我生来急躁,我曾经有过急躁行动,但是我习惯控制自己,因为娇纵自己不是一个正派人应当做的。”

    契诃夫异常委婉、温和、谦虚、富有同情心的性格,是在教育家人的同时加强自身修养经过内心痛苦斗争的结果。他在自己的行动中变得更好深思、更好探索,情绪更稳定,头脑更清醒,语言更缜密,说话更委婉,对人态度谨慎,给人一种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协调的印象。

    当然,契诃夫既不是安琪儿,也不是恪守宗教训诫的人,而是“人”这个词的完整意义上的人。他的心和普通人的心一样,既有优点,又有缺点;既存在豁达和谦虚,也存在骄傲和虚荣,公正与偏私。然而,像真正的哲人那样,他善于控制自己的弱点。

    跟农奴制、小市民沉重的遗孽进行不断的斗争,对自身严厉的批判,在斗争中从胜利走向胜利的不间断的艰苦历程,帮助了契诃夫,使他的个性和创造性更趋完美,体现出俄罗斯民族的优良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