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漫步小说网 > 人物传记 > 马克·波罗传章节目录 > 第三章 艰难的旅程

第三章 艰难的旅程(2/2)

马克·波罗传作者:马克·波罗传 2017-02-13 12:14
   “卡劳纳斯人!”里兹吓得恨不能钻进马肚子里。

    “别犹豫,趁他们还没杀过来,冲出雾区。”马飞阿喊道。

    尼可罗拔出长剑,用脚一磕马肚,绳子带着马飞阿和后面的人向前猛冲,但是已经晚了,成群的卡劳纳斯人向他们围上来。里兹一面尖声怪叫,一面用一把弯刀在四周胡乱砍着。尼可罗用剑挡开冲向他的卡劳纳斯人的弯刀,顺势把利刃送进了那人的胸口。马飞阿一剑刺中了他身旁那个大胡子的坐骑,受伤的惊马狂跳乱冲,他们前面的几个卡劳纳斯人急忙策马躲避,尼可罗乘机带着大家冲出合围。

    浓雾帮助了卡劳纳斯人,同样也掩护了这些威尼斯人,这些马贼舍不得到嘴的美味就此逃走,循着马蹄声响紧追不舍。马可走在最后,他将剑插回剑鞘,从里兹那儿把弓箭拿来,转身拉弓搭箭,对准不远处朦朦胧胧的人影就是两箭,只听得连声哭叫,有人坠马,追兵的速度减缓了不少。

    尼可罗领着马可他们冲出迷雾,向一个小山坡上冲去。无论他们怎么快马加鞭,后面恐怖的声音总也摆脱不掉。真是间不容发,他们拼命疾驰。在快冲到坡顶上时,这场追逐战意外地突然结束了。马可回头一看,卡劳纳斯人勒马站住了,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原来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小城。小城的城墙上站着不少守卫,高高的木头城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这是一个名叫康萨尔米的小城堡。他们终于摆脱了危险,和他们同行的商队没有一个人逃脱卡劳纳斯人的魔掌。

    由于这一带群盗蜂起,路上极不安全,他们丝毫不敢掉以轻心。马可和里兹自告奋勇地在前面探路,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向忽里模子赶去。

    忽里模子平原,美丽富饶。触目所见遍地尽是枣树,树林里栖息鹧鸪、鹦鹉和各种马可说不出名字的鸟雀。时值盛夏时分,灼日逼人,他们只能早晚赶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白晃晃地刺人眼睛,脸上的汗水像小溪一样。马可觉得非常疲惫,胯下的马呼呼喘着粗气,他咬牙坚持着。

    一天,马可爬上一个小山丘,在起初的一刹那,他怔怔地站在那儿。远处的地平线上,闪烁着一座有白色城墙的城市,在湛蓝的海边隐约可见。

    里兹从后面赶上来,一把抓住马可的肩膀。“忽里模子,看哪,终于到了。”大家听到这一消息,高兴得大呼小叫起来。虽然还要走半天的路,可希望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就连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尼可罗也笑逐颜开。

    在城郊的一些河上,有不少用柳枝建成的水上小屋。这种小屋构造非常简单,用柳树桩将其固定水里,一边紧挨着河沿,屋顶上堆着厚厚的树叶,几乎每座小屋内都住着人,马可奇怪极了,里兹后来告诉了他。原来每逢夏季,这里气候酷热,每天的正午时分有一股热风从内地刮来,炎热炙人,让人呼吸困难,年幼体弱之人甚至会窒息而死。如果在沙漠中遇到这种干热风,人畜必死无疑。小屋内就是出城避暑的人,一旦他们发现热风刮来,就迅速钻入水中,只将头露出水面,等热风过去再出来。这里避暑的都是些平民,真正的有钱人全部移居在海边。

    马可一进城,发现里兹说得果然不错。城内街道宽敞整洁,两边的商店鳞次栉比,药材、香料、宝石、珍珠、象牙、纺织品等等应有尽有,就是很难见得到人。有些店大门紧闭,有些店中只有一个伙计坐在柜台后打盹,似乎整个城市都在避暑。

    他们在濒临港口的街道上找到了一家旅店,这是一栋刚刚粉刷过的二层小搂。店主对此刻有客上门真是有点喜出望外,他赶忙招呼伙计帮马可他们安顿下来。

    日落以后,高温虽然有点减缓,依然让人喘不过气来。马可只穿着短裤和衬衫,躺在床上不一会,衬衫就给汗浸湿了,粘粘地沾在身上,他长这么大也没见到如此高温。耳边蚊子的嗡嗡声和父亲、叔叔沉沉的鼾声,更让马可难以入睡。他索性下床,顺着梯子,爬上了平台。

    夜深了,繁星嵌在蓝色的天空,从大海上吹来了习习微风,裹着丝丝凉意。马可张大嘴,猛吸着新鲜湿润的空气。自从离开威尼斯以来,每日行程匆匆,思前顾后,难得有这么一个独处的机会。母亲的早逝,让他学会了孤独,学会了沉思,培养了他缜密细致而又勇敢不屈的性格。马可对这次旅程并不后悔,他不是为了躲避威尼斯单调沉闷的生活,也不是心血来潮,艰苦危险的生活在他的意料之中,坦率地说,开始他坚持要和父亲叔叔一起远行,多少带有探险猎奇的动机。但是,教皇在密室里的一席话,以及教皇的祝福,使他感到了肩上沉重的使命感。尽管最权威的教士们坚持认为,在基督教国家的外面,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但马可相信父亲和叔叔所说的一切,而且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文明,这完全不同于基督教世界的文明,人们又知道多少呢。按父亲的说法,遥远的东方有一片光辉灿烂的国土,如果越过这片国土,世界会是什么呢?“我一定要去看看。”马可暗下决心,“时空是永恒的,这永恒中的客观存在就是我所追求的。”

    马可坐在平台上的花架上,望着远处深邃的空间,望着港湾中三星两点的灯火,沉重之中又现出一丝轻松。毕竟他是生长在水城,海虽然变幻莫测,可似乎比陆地要亲切。想想登船后,就可以直航中国,马可竟觉得成功是触手可及的,光明就在眼前。

    第二天早上,店主为他们准备了一顿忽里模子式的早餐。粗小麦面包、咸苍那息鱼,桌上还有一瓶枣子酒。这是他们出行以来最惬意的一顿早餐了,大家都觉得很轻松,尤其是摆脱了卡劳纳斯恶魔之后,马可也跟着长辈们饮了几杯酒。

    用完早餐,里兹收拾好自己的简单行装,来向他们辞行。马可他们都很喜欢这位活泼机灵的小个子,一路上的风风雨雨,使马可和里兹成了生死之交,里兹教会了他很多旅行知识,教会了他波斯语,也教会了他娴熟高超的弓马技艺。里兹的离去,使他很伤感。

    忽里模子港在夏季是它一年中最平静的时候。因为炎热,内地的商人和印度洋来的商船一般都要夏末才来。无垠的大海蔚蓝蔚蓝的,细浪轻吻着白沙,港湾中海船的桅杆在轻轻地摇摆,这海的气息是这么熟悉。

    船主们听说他们要雇船出海,马上围上来一大帮,七嘴八舌地各自吹嘘自己的船和航海术。尼可罗和马飞阿看上了一艘九成新的单桅高樯中型商船,他们三人随船主登上这艘船。此次航行,时间长且海域情况复杂,对船况的要求也比较高。马可惊奇地发现,整条船找不到一个铁钉,船板是用一种细绳连起来的,船底居然连沥青都没涂,马可把他的发现悄悄告诉父亲和叔叔。尼可罗和马飞阿正和船主激烈的讨价还价,听了马可的一番耳语,两人顾不上价钱,也去检查船况。除了马可发现的之外,他们又找到一些问题,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就是船上没有铁锚,只有水底缆绳。如果遇到风浪,如何固定船体,这实在太危险了。

    尼可罗、马飞阿和马可与船主客套了几句,忙不迭地溜下船。三个人在港区转来转去,忽里模子所有的船几乎没什么差别。港湾的一角,一艘商船树起了龙骨,正在安装船板,他们终于发现了问题之所在。忽里模子人造船所用的木料质地过于坚脆,简直和陶器差不多,一碰就裂。所以造船时铁钉打不进去,硬敲的话,很容易使船板发生裂痕。于是,工人们在船板两头用螺旋钻打孔,然后加木塞楔牢;再用印度出产的椰子,将其浸在水中,腐烂后取出里面像马尾一样的丝条纤维,洗净制成绳索,把船板联起来。船底用麻絮填塞缝隙,再涂上一种用鱼脂制成的油。这种船一是须要经常维修;二是遇到大一点的风浪,船身非常容易解体,加之没有铁锚固定船舶,更增添了危险。

    先前的轻松和愉悦变成了沉重和忧思。“印度洋上风浪很大,这样的船肯定经受不住,我们的航程可比到印度要长得多啊。”尼可罗回到旅店后一直忧心忡忡。正因为他们熟悉大海,所以丝毫不敢大意。

    马可笑着说:“这比我在威尼斯造的船还差劲。”

    “你那是什么船,充其量是修好了一个小澡盆。”马飞阿哈哈大笑。

    大家都认为尼可罗的意见是对的,他们不能冒险,他们肩负的使命也不允许去冒险,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走陆路。可是卡曼杜和雷奥巴尔地区有卡劳纳斯人的侵扰,上次要不是有一个商队挡在前面,一切都完了。三个人又一次趴在地图上。最后,尼可罗决定从另一条路直取起而漫,穿过大平原,擦过沙漠边缘,在科比尔姆城作短时间休整,然后再奔向波斯北部的萨莫金,由此向东,一直到大汗的王都。

    这条路尼可罗和马飞阿都没走过,他们面临着一场严峻的考验。时间是紧迫的,尼可罗准备马上去找新的仆人和向导;马飞阿带了一批货去卖,因为路上不可能带这么多东西;马可则尽可能地向别人了解沿途的情况,以便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条北上的线路和他们来忽里模子时完全不同,行人稀少,自然环境恶劣。平原地带虽然物产丰饶,但水却苦涩不堪,用这种水做成的面包更是难以下咽。至于到科比尔姆城路经的那片沙漠,水资源极为匮乏。好容易找到的一点水,却绿如青草,咸苦难忍,根本不能饮用。路上尼可罗和马飞阿只是用舌尖尝了一下,便不停地作呕。幸好途中发现了一条小小的淡水河,否则不要说人,就是马也会倒下。

    水土不服,旅程艰辛,尼可罗和马飞阿都觉得身体极不舒服。年轻的马可担起了整队人马的领导重任。他既要照顾病中的父亲和叔叔,又要安排行程,跑前奔后,忙这忙那。好在到了科比尔姆城,大家得以喘了口气,尼可罗和马飞阿也恢复了体力。

    离了科比尔姆城,他们又进入了一片大沙漠,这一次他们吸取了教训,尽可能地带足了水和食物。然而,不幸的事又发生了。

    马可倒下了。

    沙漠中找不到一丝避阴的地方。看得出,马可正在发着高烧,他满脸通红,嘴唇干裂,胸口无力地起伏着。太阳残酷地灼烤着马可,尼可罗和马飞阿用皮袋中所剩无几的水拼命给他灌下去,水很快就要喝完了。

    尼可罗将马可抱在怀里,他除了向上帝祈祷,还能做什么呢?马可不停地呻吟着,两只手无力地伸向空中,整个身体都在恐怖地扭曲着。如果不能马上找到水源,找到休息的地方,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尼可罗第一次真正意识到马可对他意味着什么。马可的英俊潇洒、英勇果敢,他的语言天才和对自己所追求目标的坚韧,都让尼可罗为之骄傲。从儿子身上,尼可罗看到的是生命的延续和希望之光,可这一切居然会消失在波斯的沙漠里。不,只要能赶到“太阳树”,那里有水,会有救的。

    尼可罗和马飞阿一齐把这个失去活力的身躯抬上马,又命一个仆人在旁边挟着,一行人加快步伐向前赶。

    沙漠被抛在身后,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贫瘠荒凉的平原,几乎找不出一条供人行走的道路。马可双手搂着马脖子,脑袋低垂着,总算还没有掉下来,尼可罗望着垂危的儿子,心里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

    “看,太阳树!”走在前面的马飞阿转过身来对他的哥哥大声嚷着。

    辽阔的大荒原上,孤独地耸立着一棵高大挺拔的大树,树干由于年代久远而虬曲,多瘤的树枝低垂着,树上挂满了栗子壳似的坚果。这树很像黄杨木,树叶正面为绿色,背面是浅蓝色,相传亚历山大大帝在这里曾与德里厄斯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战争,白云苍穹,沧海桑田,只有这棵太阳树背负着历史,孑然而立在这片土地上。

    在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任何树木和清水,太阳摧垮了马可,太阳树拯救了马可。尼可罗将马可扶到树下,让他斜靠在行李上,用清水好好擦洗了一遍。

    风,轻轻地吹着,树叶沙沙地唱着甜美的歌,马可安静地睡着了。

    马可的高烧虽然退了,但身体极为虚弱。一行人爬山涉水,穿过平原荒漠,萨普甘、古城巴拉奇、塔里寒城堡、斯卡森,这些城市一个个被他们抛在身后。马飞阿几次想叫尼可罗停下来,让马可调养一下,可是险恶的环境又使他放弃了。

    宝石王国巴拉香终于到了。这里出产的红宝石、青金石在欧洲都非常有名。这个通往东方的交通线上的重要城市显然比他们刚刚经过的地方要繁华得多,尼可罗看着病中的马可,自己也觉得不治好病马可将无法继续走下去,谁知道前面还会遇到什么。

    巴拉香是个多山之地,气候相当寒冷。马飞阿找到一家挺干净的小旅店,大家安顿了下来。尼可罗一面找大夫为马可诊病治疗,一面又和马飞阿操起了老本行。这里因为山高路遥,交通不便,商品比较匮乏,尤其是衣料奇缺。他们带的精美棉布成了奇货。虽然红宝石和青金石被国王所垄断,不准随意开采,自由交易,但兄弟俩还是用棉布换来不少。

    生意做得很兴隆,只是马可的病时见反复。大夫认为他是过度疲劳,加上得了热病,一定要静下心来休息。

    几个月过去了,马可还未痊愈,整天呆在房子里,把他差点没憋死。这天,他闲极无聊,和老板娘东拉西扯,问长道短。老板娘给他出了个主意,她说附近的山很高,山顶上空气异常新鲜,这里的人得了病,就到山上去疗养一段时间,很快人健病除。马可一听非常高兴,和父亲商量之后,找了个店中的伙计陪送上山。

    马可住在山顶的小木屋里,悠闲地享受着宁静的生活,果然没多久就康复如初了。尼可罗和马飞阿望着重新充满了生命力的马可,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在巴拉香前后耽搁了将近一年时间。又是秋天,如果再不动身,就不可能在冬季到来之前翻越险峻的帕米尔高原,这样势必要延迟到来年春天。

    尼可罗雇了两个吐蕃向导,告别了热情好客的店主夫妇,踏上了向东方的旅程。

    马可一如既往地和向导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充当开路先锋。他们从巴拉香往东北走了12天,来到阿姆河上游右岸的瓦汉地区,再由瓦汉往东北的山岳地带,又用了三天时间,爬坡越岭,风餐露宿,终于踏上了帕米尔高原。

    马可站在高高的山巅之上,白云在身边缭绕。不远处的两山之间,卡拉库鲁湖像一面明镜镶嵌在大地上,又像一位美丽的少女默默含羞不语。一条美丽的河流从湖上发源,蜿蜒地穿越一块辽阔的平原。平原上绿草如茵,一群群野羊正在撒欢。马可抬起头来,极目远眺,四周崇山峻岭,高接云天。

    一片白云从他的眼前飘过,马可真想伸手把它抓过来,当纱巾围在脖子上。这就是世界上最高的地方!我征服了它,他把手伸向蓝天。是征服了吗?身处在真正的天地之间,马可突然感到了自然的不可战胜,感到了它博大的胸怀,感到自己真像是一粒芥草,在它面前是如此的渺小无力。要认识它都这般艰难,何谈征服二字,马可暗自叹息着。

    “马可,赶快走!”父亲的喊声把他从天边的暇思中拉了回来。

    “马可,恐怕我们的速度还要加快。向导说这一带山区狼群很多。你有没有留意远处点点白色的东西,那都是狼吃剩的羊骨。冬季快到了,此刻的狼群凶狠无比,一旦遇上,我们绝对无法脱身。”马飞阿的眼里透出一丝焦虑。

    马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再去研究地形地势和动植物了,和两个向导专心赶路。

    海拔越来越高,山势也越来越险峻,崎岖的山路蜿蜒曲折,高山的巅峰之上是一片银色的世界,寒风在山谷中呼啸,严冬似乎在一夜之间就降临在他们面前。向导告诉马可,这才是真正的帕米尔高原。

    高原上极为荒凉,渺无人烟,甚至连一只飞鸟都见不到,马可觉得简直像被扔进了地狱,生命气息的飘失令他恐惧。

    万幸的是,他们带足了路上食用的一切物品,否则除了石头和泥土,没有任何东西。

    山在变高,空气在变稀薄。每个人的腿都像灌了铅似的,只听得阵阵呼呼的喘气声。马可看着父亲和叔叔那惨白的脸,看着他们迈着无力的步伐向前挪动,心里非常焦急,谁要是在这鬼地方生病,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由于氧气含量少,燃烧点低,食物永远是半生不熟的,水也是温吞吞的,他们本已衰弱的体力,更无法得到补充。

    十二天之后,马可终于感到是在向下走了。他们攀越连绵起伏的莽莽群山,涉过弯弯曲曲的河川细流,穿过人烟绝迹、寸草不生的茫茫沙点,足足用了40天时间,来到了帕米尔高原南方的吉吉特。

    苍茫的灰色在逐渐隐去,片片绿色洒在大地上。万物复苏,重回人间。马可骑在马上大声地喊叫,他第一次感到绿色就是生命。

    块块农田,片片葡萄园,袅袅炊烟,隐隐传来的牧羊人的歌声。

    到了,这就是著名的西域,蒙古帝国的发源地和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