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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能使鬼推磨_分节阅读_2

乱交调教作者:何舞 2017-01-13 09:28
    br/>“西平王爷到……”

    天子赏赐的礼品早就送到了府上,来恭贺的宾客们,来头更是一个赛过一个,显现出侯府今时今日的地位。

    府内摆着流水席,厅内坐满了宾客,酒酣耳热、推杯换盏,其中最热闹的当属“翠霞厅”的一帮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都是当今皇亲国戚,公卿大臣家的公子、少爷们,各个家世显赫、非富即贵。

    往翠霞厅里瞧,就能看见里头数个美丽舞娘、乐师、甚至还有好几位朝中官员,一干人呆呆地坐一边,傻眼地盯着公子群中一位俊美绝伦的少年将军。

    那少年将军正兴致勃勃地一面饮酒、一面气壮山河地打着拍子大唱“小雅”诗。

    “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绶之;君子有酒,嘉宾式燕又思……”

    那五音不全的雄厚嗓音,借着三分酒意、七分豪气,居然唱得很是高兴,完全不担心荼毒了旁人的耳朵。

    难听是难听,但……没人敢走哇!这急性如火、脾气暴燥的苻家少将军,翻起脸来可是六亲不认人的!

    公子们悄悄在心里翻着白眼充耳不闻,官员们打心眼里偷偷叫苦不迭、如坐针毡,偏偏脸上还得陪着笑,装成无比受用的样子,帮忙打着拍子叫好。

    只有一个人在苻卿张口唱出第一句时,就很不给面子地掉头走开了。

    那个人是这侯府的少主子,云墨。

    过了年,又长了一岁,十五岁的云墨身形已渐显颀长,加上俊秀的脸上剑眉、星眸、高挺的鼻梁,以及一身作工、质地上好的锦袍白靴,更显贵气。

    不少宾客中的家眷,家中有未出阁的姑娘的,都暗地里打听着这小侯爷可曾订了亲、老侯爷有没有属意的人家,要知道,能嫁到侯府,该是给家族带来如何的荣耀啊!

    懒得应酬身旁那些太过热络的闲杂人等,远离那些笑语喧闹,云墨踱步来到略显冷清的“望尘轩”里。

    “主子这会儿怎么回来啦?前面不热闹吗?”绣菊笑着迎上来。

    就是太热闹了,很吵!

    他没有回答,却问道:“樱姐姐回来没有?”

    “还没呢,郝管事专门来请人,说樱姑娘教的法子好使,拿晒好的野蒿熏果树下的蚊虫,前些天又要我们趁着这节气用雄黄、蒜头、菖蒲根浸酒,放在墙角阴暗潮湿之处杀灭虫蚊,难得怎么想出来的呢!樱姑娘真是冰雪聪明,难怪郝管事三天两头碰到难题就来请。“

    云墨听到有人夸自己心上第一人,自然很高兴,黑色的眸子也漾出一抹愉快,“要不,让人去瞧瞧,叫他们办完了事就赶快回来。”

    绣菊捂着嘴直笑,“您就别担心了,荷月姐姐和平安也被您派着跟了过去,还怕樱姑娘遭人怠慢了不成?一会子见不着就心急成这样。”

    云墨脸一红,不说话了,走到庭院里的石桌边坐下,手一摆,止住丫环上前倒茶的举动,伸手执起桌上的一个茶壶,斟入杯中,再细细品味着其中醇香的美妙滋味,一饮而尽。

    炊烟缭绕、酒香肉浓,前院依然在交杯换盏、莺歌燕舞,这哪里有樱姐姐亲手泡的一盏莲心茶好喝呢?

    之前走掉的几位王孙公子,挤眉弄眼邀他同去“牡丹阁”吃酒。

    想想也是,这侯府再热闹好玩,可也有长辈大人们在,不好太过放浪形骸,这会子趁人多溜之大吉了,想必正在“牡丹阁”内左拥右抱,一面品尝着各种美味佳肴,一面笑狎谑浪、暮成**吧!

    他没兴趣坐在女人堆里,因为那些刺鼻的脂粉味令他浑身不自在。

    更何况那些女人的目光,彷佛迫不急待地想要吃了他!

    与他的没兴趣比,苻卿则是不解风情,性子又急,丝毫不懂温柔。

    因二人自幼一起长大,素来交好,私底下苻卿常常取笑他,说这世上哪还有女人能入他的眼?

    苻卿说错了。

    他的眼里唯一能容得下的女子,是他的樱姐姐。

    曾经的恼怒生气、鸡蛋里挑骨头、找碴戏弄、出言不逊,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为了掩盖一个简单的真相:他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他不愿意被她漠视、轻视或者蔑视。

    他甚至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总是想看到她、最想看到她、只想看到她?

    或许就是从那年在桂树下初初相遇的第一眼吧!

    那张清丽出尘的脸蛋上,弯弯的柳眉,灿若星辰的眸子、嫣红柔软的唇,即使是后来看见芙颊上那块旁人深感可惜的红色胎记,随着时间悄移,竟也会让他觉得那是分外美丽的。

    也许只要是她的,都是美的、让他惊艳的。

    这么独一无二的女子,像一个巨大的宝藏,取之不尽、挖之不绝,无人可以窥得全貌,所以老天爷才会妒嫉她,让她显得与众不同一些吧!

    她有着令人交口称赞的厨艺,她熬的清粥小菜他也爱吃。

    她会讲许多他没听过的故事,那是书本里没有的、让人惊奇的。

    她绣的花草虫鱼栩栩如生,她给他绣的香囊他宝贝似地贴身携带着。

    她写的字,连京城里最着名的书法家都自叹不如,不住打听这是哪家千金的笔墨。

    她高兴的时候,就会绽放出美丽的笑容,那眉眼间的风华教人心动不已……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猜不透,也不想去猜,这个时候的云墨甚至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侯府、离开自己。

    随着年岁渐长,他不是不解情事,熟识的王孙公子们有的已经娶了亲、有的在外养了妾室、还有的偏爱流连青楼中的温香软玉。

    众人聚在一起喝酒时难免提起女人,感叹女人的香肌玉肤、婀娜体态,女人的柔若无骨、亦酥亦脂,甚至有几个还趁兴吟起了淫词艳曲。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他听了,脸红心跳;其实早在十二岁那一年的夏至,他去简国公府里作客,就曾经看见过春宫画。

    那简国公是个风流人物,姬妾成群,最喜收藏春宫画。

    那些绝精绝巧的画册整整齐齐摆在书房的架上,册子为府镶花绫裱、牙签锦带妆成,大青小绿细描金,再以象牙雕成的别子别紧,十分讲究精美。

    他因好奇,随意地抽出一本,翻开来看,上面所画皆是男女交合,所绘的人物唯妙唯肖,内容靡艳淫狼。

    第一页上画着的一男、一女都是赤身**的,女子跪在地上,一对**雪白无瑕、挺拔高耸,男人则站在她身前,女子伸出一双柔荑握住硕大的男根,衔在嘴里吮吸,彷佛是把玩一件艺品珍宝般爱不释手。

    另一页,宽大的床榻上,身无寸缕、娇柔曼妙的女体被强壮结实的男体压在身下,两腿被掰得极开,幽禁红赧的下体插入男人硕大的阳物,女子蹙眉,神情楚楚动人,仰头欲叫,一对雪白的胸脯似乎也晃起了淫浪的乳波……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脑子里似乎有些什么被“啪”地唤醒了。

    简国公为了讨好他,甚至要将自己最喜爱的歌姬赠与他,他红着脸,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不好意思地推辞掉赶紧回家了。

    樱姐姐……为什么现在每次看到她,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画里的那些女子?

    不!那些女子哪里有樱姐姐好?

    他的樱姐姐,有着如白瓷般细致的肌肤,乌黑的头发像最柔顺的黑缎,酥胸前隆起的美丽曲线,让他只敢瞧上一眼,当对上她美丽的眼眸时,就会如同做错事般的小孩,仓皇不安地迅速移开目光。

    他只敢在她没有察觉的情形下怔怔地偷看她。

    看如画的眼眸、莹白的两颊、瑶鼻下嫣红的樱唇,甚至在她伏案写字时,看她一只玉手如青葱,纤纤十指优美地轻扣笔杆,满脑子全都是绮丽的念头。

    他想吻她柔软的唇,也想含住那纤指,吸吮、轻舔,都该会是何等的幸福?

    他觉得像是着了魔般……是心魔。

    对那脱了衣裳行勾引之事的艳姨娘,他只觉得厌恶,可是他却常在夜里大汗淋漓地醒来。

    他梦到自己在对樱姐姐做那画卷上的男女之事,这样的梦一方面使他惴惴不安,生怕被樱姐姐知晓,这无疑于亵渎,一方面他又兴奋莫名、异常欢喜。

    他喜欢樱姐姐,他只想对她做那画上男子所做的事情……只与她。

    但他不敢冒犯樱姐姐,他怕她生气。

    至于那些肤浅的女人有什么好?怎么比得上她一根头发?

    府里的宴席如流水,开了一席又一席,觞酌流行、丝竹并奏,客人们酒酣耳热、高声谈笑,仰而赋诗,有管事的来寻他了。

    “主子。”那管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老侯爷请您到前厅去,戚太师和两位国舅都来了,同来的还有几位少爷和郡主。”

    云墨厌烦地挥了下手,动也不动,“就说我出门了。”

    “这……”管事的为难地劝道:“那三郡主特别要见您。”

    “见什么?难不成我是笼子里关的野兽,长得青面獠牙,还有三头六臂?”他嗤之以鼻。

    “噗!”这话说得那管事的和绣菊都忍不住闷笑。

    戚家的三郡主敏茹自一年前在宫里见了云小侯爷一面,就芳心明许,这在骊京城里也不是什么新闻了,这回又打着幌子来给老侯爷祝寿,还不是来见自个儿的意中人的?

    偏生这意中人半分面子都不给,说不去就不去。

    正在此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厮,嘻嘻笑着报告:“主子,荷月姐姐和樱姑娘他们已经回来了。”

    这回云墨倒是“腾”的就站了起来,面上的不耐和烦躁已一扫而光,整个人如沐春风般,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那管事的忍不住感慨,若是千金之躯的敏茹郡主得知,自己在小侯爷心目中还比不上几个丫头,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啊!

    当真是冤家路窄。

    云墨刚出了庭院,就见那穿戴得花团锦簇的戚家三小姐……钦封敏茹郡主的刁蛮少女和其兄戚虎,正带着几个丫头一路走、一路游玩地朝这边来了。

    “小侯爷!”敏茹遥遥望见云墨,当下惊喜地拉起裙子就朝这头跑。

    敏茹与云墨年龄相仿,自小心里就爱慕云墨,一心希望父亲能与祖父开口,向老侯爷提一提儿女亲事,让两家结亲。

    因而趁着这次机会,拗了半天才让父亲同意带自己过来,哪怕亲事不提,先见见梦中情人也是好的。

    “三郡主。”云墨仅瞟了她一眼,直接绕过,继续朝前走。

    “小侯爷,原来您真的在这呢,前头正唱‘李逵负荆’呢!”敏茹脸红红地跟上去,扭捏着问:“您不爱听这戏吗?”

    “不爱。”

    “那……那……‘荆钗记’呢?”

    云墨颇有些不耐地随口敷衍了几句,懒得搭理。

    这戚家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仗着家族受皇上恩宠,在骊京城欺上瞒下、仗势欺人,按京里百姓的说法,这还不都是戚太师靠敬献各地美女去吹皇帝的枕头风得来的?

    “小侯爷。”这时,长得黑塔一般壮实的戚虎已经走了过来,招呼:“你这是要去哪呢?”

    云墨漫不经心地点了个头,脚却不停地朝园子入口走去,“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小侯爷!”敏茹又不是傻子,早看出这云小侯爷根本对自己没意思,甚至连跟自己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当下气得直跺脚。

    戚虎见妹子与自己都受了冷落,脸色也讪讪的。

    敏茹心下那个恨呀!她自认为是天之娇女,受这种窝囊气,偏偏对方又是身分尊贵的小侯爷,亦是她的心上人,她惹不起、又恨不得,一时间无处可发泄。

    正巧一眼看到旁边绿茵茵的草丛上,不知打哪儿跑出来一只刚两、三个月大的小白狗,胖乎乎的一团,正憨态可掬地捕蝴蝶玩,怒气冲冲地上前就是一脚踢过去!

    可怜的小狗凄厉地惨叫一声,被踹了好远,重重地落到草地上,发出极微弱的呜咽,半天没动弹。

    这一幕,正好落在刚进园子的樱宁、以及听闻声响回头正望过来的云墨眼中。

    樱宁暗暗蹙了眉头,紧走几步,上前将小狗小心翼翼地抱起,察看它的伤势。

    云墨又岂是好惹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这戚敏茹敢在轩辕侯府放肆,敢情是把这儿当太师府了吧!

    “戚敏茹!”他怒气冲冲地转身,火冒三丈地大吼一声,旁边跟着的小厮们又急、又发愁,生怕主子一时气急,冲过去将那三郡主一脚踹飞了。

    再怎么说她都是府里的客人啊,撕破了脸可怎么行呀!

    这时,不少宾客和府里的下人闻见声响,不明所以,也纷纷朝这边聚过来。

    戚敏茹更是吓了一大跳,她平日里在太师府任性惯了,别说什么小猫、小狗,就是她不喜欢的丫头,一不顺心就是一顿打。

    因此云墨的反应让她大骇,惊慌失措的赶紧躲到戚虎身后。

    “哎呀,小侯爷息怒!”戚虎陪笑道:“不就是只小畜生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回头我选上十只血统纯正的送到府上,专门给小侯爷陪罪。”

    “不必!”云墨冷着脸,“轩辕侯府不像太师府,将人都看成三、六、九等,但只要是进了这府里,无论是仆役还是丫头,就算是一花、一草,那就是轩辕府的,容不得外人来欺负!”

    此话一说,在场的府里下人都挺直了腰杆,脸上皆是骄傲。

    正是呢!他们是侯府的人,放眼望去,满京城哪还有能像侯府这样宽待下人的?更别提那些在太师府里做事的了,听说动不动就挨打受骂,甚至还有因做错事被打死了的呢!

    “唷,小侯爷,戚虎是诚心给您道歉,您怎么还说得这么难听?难不成我堂堂圣上钦封的‘虎踞将军’,还比不上这只狗崽子?”戚虎不满,出言不逊道:“还是说,你这侯府就是有这主子、奴才乱七八糟的传统,所以如今客人连下人、畜生都不如了?”

    众人倒抽一口气,这话分明就是在暗指小侯爷的身世,再一看,云墨已是脸色铁青、怒火一触即发!

    正在此时,樱宁将怀中受伤的小狗交给一旁的荷香,上前一步,拉住云墨的衣袖,安抚他,并侧身冷冷道:“虎踞将军?可知‘虎苑’有云:‘虎之能捕狗者,牙爪也;使失其牙爪,则反伏于狗矣’。”

    那戚虎自幼习武,仗着一身蛮力被封了个三等将军,哪里听得明白这文绉绉的话?当下被堵得直瞪眼。

    不少听明白了的宾客们,已经纷纷小声笑起来,那平安也不是个省事的,嘻嘻笑道:“樱姑娘,这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呀?咱们这些没念过书的粗人,哪里听得懂?快跟咱说说呗!”

    樱宁微微一笑,“‘虎苑’上说,老虎之所以斗得过狗,全在于它有牙和爪子,如果老虎没有牙和爪子,就会反过来被狗制伏。”

    “哦……”平安恍然大悟,“原来老虎看起来威风,其实靠的只是这些啊!干嘛还瞧不起狗儿呢?好歹狗儿还能看家,说起来这老虎也没什么能耐嘛!要是没牙和爪子,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哥!她在骂你!”那戚敏茹总算听明白了,一边指着樱宁、一边大声提醒自家亲哥。

    一道道好奇的目光都看向那三言两语就让戚虎脸面尽扫的少女。

    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丫环,可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气势,虽不曾大声,却是柔中带刚,打蛇一般,一下子打在了七寸上。

    这风姿、这气度、这敏锐,又岂是戚敏茹之流能比得上的?

    云墨这下连眼角眉梢都泛着柔情和笑意,琉璃般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反手握住那只抓在自己袖上的纤纤玉手,十指交缠、牢牢相握。

    樱宁脸一红,想挣开,却被他抓得好紧,只好低了头,轻声道:“少爷,我们回去吧!”

    “嗯。”云墨点头,眼中只有她,连瞧旁人一眼的兴趣也没有。

    这一幕看在戚敏茹眼中,当即气急败坏,一跺脚,指着樱宁怒囔:“原来……原来你喜欢的是个丑丫头!”

    荷香和平安心里叹了口气,这位敏茹郡主若是不提这三个字,日后走了好运能嫁到侯府来也说不定,可是这一下子,倒彻底绝了往后的所有念想了。

    果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声……

    敏茹郡主的嘴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打了一下,先是一呆,下一秒捂着嘴、发出尖锐的哭叫声,戚虎手忙脚乱地扶着其妹,想看明白那是什么暗器。

    众人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块质地不怎么好的玉璜。

    云小侯爷已经牵着纤细的人儿,转身朝着“望尘轩”走去,声音冷冷地传来……

    “我没说过自己不打女人,别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

    戚虎气得跳脚,大骂道:“云墨!你、你给老子等着!”

    “‘虎踞将军’今后若有指教,云墨随时奉陪。”

    此刻,这“虎踞将军”四个字听在众人耳中,更像是讽刺,笑声隐藏不住,气得戚虎又是一顿咆哮。

    接着,远处又有对话传来……

    “啊,少爷,您干嘛把我的玉璜摘了?”那是平安的小小抱怨声。

    “回头赏你新的。”

    “真的吗?多谢少爷!”平安惊喜地直叫唤,少爷打赏的,那可比自个儿的要贵重得多罗!

    第八章

    日子过得轻快,转眼就到了秋天,又是云墨的生辰。

    这一次,樱宁仍是在桂树下找到他。

    虚岁十五的少年,身量又拨高了,她与他说话时都要仰起头。

    如墨的青丝用玉簪简单的束起,沾了淡淡的湿气,雪青色的锦衣华丽贵气,金色的丝线由领口至袖口蜿蜒而下,泛起浅浅柔光,衬托着少年特有的诱人气息。

    她走过去,在他旁边的位置轻轻坐下,并善解人意地转过身去背对他,她想,他也许只需要有个人陪伴,但不一定需要被人窥见心事。

    然而没多久,他慢慢地倾靠过来,伸出手臂紧紧地环住她的肩头,额头沉重地抵在纤巧的颈背,微湿的发丝有几缕调皮地挠在她颈间,痒痒的。

    “樱姐姐……”

    “嗯?”

    “我今天又跟爷爷吵架了。”

    “哦。”这祖孙俩明明都很重视彼此,可到了一处就水火不兼容,相互唱反调。

    “爷爷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还有……”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含着几分厌恶:“那个艳姨娘。”

    “为什么?”她转过脸去瞧他。

    “她……她……”俊脸倏地红赧,有薄怒,还有几分窘态。

    樱宁心里就明白了,脸上也是一红,不再问了。

    年轻风流的小妾想勾引成长中的俊秀少年,这样的风流韵事,在这王侯府内,倒也有一桩。

    “樱姐姐,我……我并没有……”少年生怕她误会,心中一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是她……她自己跑到我屋里来……”

    “哦……”后来呢?

    “我放了条蛇,才把她吓跑了。”

    这还真像他会做的事!樱宁忍不住笑出声。

    “樱姐姐……”他知道她没有生气,放下心来。

    “嗯?”她都不知道,他何时开始能这么坦然自若地叫着她的,那叫声中充满了说不出的亲昵和满满的信任。

    “我娘亲……她不是坏女人。”

    “嗯。”她无需说什么,只需静静聆听。

    “她原本是我爹爹的丫环,爹爹自小体弱多病,她十多岁时被卖到这里,就在他身边照顾他;他们是彼此喜欢的,可是爷爷不喜欢我娘亲,不准我爹爹娶她……”少年的声音平静,向她诉说从来不曾倾吐的往事。

    “后来,我娘亲有了我,爹爹很高兴,以为有了子嗣就能让爷爷同意他娶娘亲进门,但是他们没能等到那一天……娘亲在生我的时侯难产,拚死把我生出来就咽了气,爹爹伤心欲绝,导致病情加重,隔了半年也走了……”

    他悲哀地说:“是我害死他们的。”

    “不是的。”樱宁打断他,声音里隐埋着无限的理解与怜惜,无比坚定地推翻他自己认定的结论。

    “没有孩子会害死自己的父母,就如同没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一样,你娘亲会在另一个世界跟你爹爹结为夫妻,我想她一定很高兴,能够把你生下来。”

    他没说话,良久,才用很沙哑的嗓音问道:“是真的吗?”

    “当然,樱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的脸深深地埋进她肩头,她感觉到一阵湿意,但他却不肯抬起脸。

    “樱姐姐……郝管事说,你的契约要满了。”

    “嗯。”

    “樱姐姐,你不要走。”他揽紧她的肩,“我不让你走。”

    樱宁没有立即应承他什么,却暗自打算,明儿先出趟府,将事赶快办了。

    先去驿站发封信,再将那对包得严严实实、藏在床底的物件,托了人送走才好。

    信嘛!是寄往蓬山给母亲的,报个平安;那对物件则是送至中州的,物归原主,从此两清。

    至于她自己,纵是没有“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亦是“戚君区区怀,君既若见录”了。

    京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两旁的店铺林立,眺眼望过去,满街都是茶楼、酒肆、米铺、绸缎庄等等商家的幌子,大街与小巷交错着,到处都是人,高低远近起伏的叫卖、

    吆喝声不绝于耳。

    樱宁从邮驿里慢步走出来,抬起一只素白纤手遮在额前,挡住午间明晃晃的日头。

    离家已有有两年多了,她照旧给母亲寄了信件,告诉她不要挂心,仍然没有透露自己的踪迹。

    她在侯府过得很好,以至于能将思乡之情稍稍压抑。

    她退了玉家的信物,单方面解除了婚约,就算玉家不肯善罢干休,找到家中却寻不着她,久而久之,这门亲事就也只能是不了了之了吧!

    正出神,一辆马车停在她面前,接着帘子一掀,露出少年俊秀清逸的俊颜,正笑吟吟地看着她,还叫了一声“樱姐姐”。

    樱宁有些怔忡,云墨?他怎么会在这里?

    平安从车前跳下来,笑嘻嘻地说:“今儿天气可真不错,樱姑娘自己出府来玩儿,也不带上咱们,嘿,还是让少爷我找着了吧!”

    原来是专门来寻她的,樱宁不由得抿嘴一笑,朝马车上的少年招招手,“既然出来玩,就别坐车了,下来逛逛再回去吧!”

    “好。”云墨依言下车。

    他们并肩走在大街上,平安一下子跑在前头看路边的杂耍、一下子又落在后面吃零嘴,忙活极了。

    走着、走着,樱宁轻易就能察觉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路人们,正将各种各样的目光投射在两人身上,甚至耳畔还有小小的议论声传来。

    “呀,快瞧,好俊的少年郎唷!”

    “是呢,也不知是哪位王公大臣家的小公子。”

    “旁边的那女子是什么人呀?看,她脸上……”

    那些话传在樱宁耳中,她稍一偏头,澄清的眸子看向云墨,当下就了然了。

    身边的少年,今日穿着一身洁净明朗的白色锦袍,腰间收着白玉带,黑发用上好的羊脂玉冠束着,脚上一双白色银丝鞋,长身玉立,宛如皎晈雪山上青莲般,自有一股华光耀眼的夺人贵气。

    反观自己,一身朴素的杏色衣裙,齐腰的秀发被一根碧玉钗子简简单单的挽起,与身旁的美少年一比,实在是暗淡无光,再加上脸上脂粉未施,还有个骇人的胎记,难怪旁人看了也觉得诧异,她这样的人,是如何能与那人人羡慕的富贵王孙为伍的?

    樱宁垂下睫,暗自一嘲,脚步略缓,便与云墨拉开了距离,不愿再被当人议论的焦点,落得耳根清净。

    “樱姐姐?”云墨很陕发现了她的小心思,蹙起眉,他停下脚步,伸出手,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

    “少爷?”她微愕,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樱姐姐很好看,不要管其他人说什么。”他低头看着她,漆黑如夜的瞳闪着温柔的光芒,脸上的微笑,纯净如雪后初晴的阳光。

    暧暖的温度从掌心一直流入心脏,秋水如波的翦水双瞳里漾出感动,樱宁笑了,颊边小小的梨窝如蜜,甜美得使得少年心跳如狂。

    清风习习,黄昏的夕阳洒下金丝一片,他们手牵着手,沿着街边走走停停,看了一出皮影戏、吃了一串冰糖葫芦、还买了一幅喜欢的字画,大街上依然人潮如流,却没人在意路人的指指点点。

    走到一栋生意不错的酒楼前,招牌上拓着三个大字“瑞祥楼”,云墨便拉着樱宁进了酒楼。

    一走进去,店小二就殷勤地迎上来,刚要招呼他们坐到楼下临窗的位置,楼上忽然传来一道声响。

    “咦?这不是小侯爷吗?这么巧!”

    樱宁抬头,循声望向,见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站在楼梯口,眼睛正望向这边。

    那男子身着褚色长衫,看上去虽然相貌堂堂,可那双眼中却充满了算计。

    云墨淡淡地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回头对樱宁道:“那是戚家的人,戚虎的哥哥,正五品御前带刀侍卫,戚龙。”

    樱宁点点头。

    老侯爷寿辰那日,戚虎和戚敏茹在侯府受了气、挨了打,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而这戚龙一看就是奸猾之辈,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她见云墨并不过去,显然心中亦有同样的想法,知他年纪虽轻,却并非旁人说的那般顽劣不堪、不计后果,其实行事缜密谨慎,也懂得适时地收敛锋芒,便放下心来。

    谁知那戚龙已下得楼来,十分热情地邀请云墨同往楼上雅座共饮。

    “相请不如偶遇,小侯爷,我今日有一位好友正巧也在此,他素闻小侯爷大名,一直想要结识,不如就烦请小侯爷上楼,容我引见?”

    云墨听了,自嘲道:“戚大人这话奇怪,我哪有什么大名?恶名倒还差不多。”

    戚龙也不觉得尴尬,哈哈一笑,“小侯爷有所不知,我家妹子平时在家中总是小侯爷长、小侯爷短的,我那好友自然是心生好奇,不知是怎样的人中龙凤,能教我妹子称赞。“

    称赞?这话听着也太假了些,戚敏茹不在家咒骂他就行了。

    云墨轻嗤一声,懒得搭理,这时,楼上又“咚咚咚”走下来一位年轻公子。

    那公子显然出身富贵人家,生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身着一袭玉色长衫,上面以银丝绣着华丽的图案,十分华丽。

    “啊,玉兄,这位便是轩辕侯府的云小侯爷。”戚龙回头对那公子笑道:“我正邀小侯爷上楼与你、我一道畅饮,无奈小弟面子不够大,请他不动。”

    那姓玉的公子闻言,一脸喜色,拱手作了个揖,自我介绍道:“云小侯爷,在下玉中石,前些日子老侯爷寿辰时,小的曾送去贺礼,一来为老侯爷祝寿、二是想拜访小侯爷,可惜未能蒙面,实在遗憾;今日有幸结识小侯爷,实属人生一大乐事。”

    “玉中石”这三个字不说还罢,他一说,顿时让樱宁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朝那人看去。

    那玉中石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朝她看了一眼,一见是个丫头,又看到那左脸上的胎记,便然心生鄙夷,飞快地移开目光,不肯再多瞧上一眼。

    戚龙热心地接着道:“这位玉兄是中州玉家的大公子,玉家的生意如今遍布江南,小侯爷应该听过吧?”

    玉家世代从商,是商场巨擘,可比起人家轩辕侯府来,那还是差一大截。

    云家还没被封侯前就是一土财主,啥都没有,就是有钱!云万里一个大老粗,生意却作得如火如荼,生意垄断了整个北方,一直作到了关外,金银财富如雪球般越滚越大,估计就算不到富可敌国的地步,只怕也相距不远了。

    可惜就是子息不多,就这小侯爷一个宝贝疙瘩,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满府上下宠着,只怕会宠出一个败家子来;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人家是个败家子,云家的产业恐怕也很难败得完吧!

    玉中石一面暗暗思忖,一面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见他锦衣华服、五官俊秀清逸,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全身上下却自有一股雍容庄重的气派。

    此时他从中州专程到骊京来,目的就是想将玉家生意伸延至北方,预先到京里打通各个关卡。

    除了戚太师府、还有云家,这些跺跺脚,地上都能震几下的皇亲国戚,岂能不尽力巴结?

    于是玉中石先奉上黄金和美女,孝敬了戚太师,因双方各有所图,自然不谋而合。

    唯有那轩辕侯府云家,苦于无人引路,虽在云老侯爷寿辰时他亲自送去一份大礼,可惜却连面都没能见着。

    后听说老侯爷又去了溯州,心里正泛着嘀咕,谁料今日就碰上了云小侯爷?

    眼前这云小侯爷是云万里唯一的孙子,轩辕侯府的继承人,年纪虽轻,但未雨绸缪、先打好关系,往后可不就好办事了吗?

    因此当下玉中石极力邀请云墨到楼上雅室,云墨原本就厌烦这些官场、商场上的客套和虚伪,见那姓玉的过份殷勤,便有些不耐,正欲拒绝,不经意间,却发现樱宁正默默地望着那玉中石!

    樱宁何曾用称得上“专注”的眼光看过谁?甚至、甚至连对云墨也不曾!

    莫非……樱姐姐喜欢那个人?

    心一下子抽紧了,酸酸地刺疼起来,胃里一阵、一阵地泛起了寒意,俊颜已经蓦然染上了薄薄怒意。

    平生第一次,少年品尝到了吃醋的滋味。

    他定了心神,傲然的目光骤然变冷,又重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玉中石,忽然扯唇一笑,淡淡地说:“既是如此,那就多谢玉公子了。”

    玉中石闻言心中大喜,连连道:“再好不过,小侯爷,请!快请!”

    云墨头也不回地径直朝楼上走去,樱宁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但见他冷着俊颜,眉宇间似有愠色,只得与平安跟在后面一同上了楼。

    楼上的雅室名副其实,布置得极为优雅,雅室四壁挂满了文人墨客的书法字画,临窗的高几上,搁着青釉白盆,里头一株君子兰,叶端浑圆、脉纹凸起,叶面碧绿光亮、犹如着蜡,极为优美,正是”幽植众宁知,芬芳只暗持有“。

    宽大的雕花圆桌上,有佳肴美酒,桌边,有娇艳美人。

    “小侯爷,这是我的姬妾。”玉中石指着那一红、一绿两个女子,唇边勾起笑意,“紫莺、燕燕,还不快去见过小侯爷?”

    那紫莺和燕燕赶紧上前,万般娇柔地福了福身,“见过小侯爷。”

    虽然早知道这前未婚夫已经纳了妾,樱宁还是怔了一下,打量了那对女子,见外貌皆是不俗,加之体态丰盈、身姿曼妙,自有一种风流。

    云墨一直留心在她身上,先前见她望着玉中石微怔,如今又盯着人家的姬妾瞧,越发觉得她对那玉中石有意,僵硬的俊容越绷越紧,一颗心登时冰凉起来,好似都快不会跳了。

    在这顷刻之间,他突然惶恐不安地意识到……也许,樱姐姐对他,并不像他对她那般喜爱。

    樱姐姐是不是不喜欢他?他比她年纪小,甚至离弱冠之年还有好几年,她是不是一直拿自己当小孩子看?

    如果有一天她喜欢上别人?她、她会不会离开自己?

    不安的种子在心中生了根、发了芽,而且越想就越发不安,他看着那身边依红偎翠的玉中石,目色渐渐的冷厉。

    一回头,对站在身后的樱宁说吩咐道:“你先回府去!不用跟着我。”

    他的语气又冲、又急,甚至是在赶她走了。

    他不要樱宁再留在这里,他生怕她多待一下,就真的会喜欢那个玉中石。

    “是。”清柔的嗓音四平八稳,樱宁温婉地应了声,转身便走出雅室。

    她并没有多瞧玉中石一眼,刚才乍听他的大名,因好奇才多瞧了几眼,瞧完了,也没觉得心中有任何异样。

    多有意思!如果她没有来骊京,而是安守本份地等着那个男子,高车驷马地来迎娶她过门,那人就会是自己一生一世的良人了。

    但如今,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人,又何须神伤?

    回到侯府,樱宁与荷香、绣菊说了会话,用过晚膳,云墨还未回来。

    她不放心,就叫另两个小厮上“瑞祥楼”瞧瞧去。

    一个钟头后,两个小厮回来了,嘻嘻笑着说少爷跟那位玉公子早不在酒楼了,改上“如意阁”去了。

    樱宁和荷香她们一听,不由一阵愕然。

    “如意阁”是骊京最大的青楼,她们从来没听说云墨去过那里,今儿去喝花酒,是不是说明主子已经长大了,懂得寻欢作乐了?

    荷香的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小少爷终于要成人了,担忧的是那青楼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万一被什么狐狸精缠上,可怎么跟老侯爷交待?

    与荷香不同,樱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一直以为云墨与那些王孙公子不同,他看似顽劣、性情有些微的阴郁乖戾,但他骨子里是骄傲而纯净的,怎么……怎么也会学那些男人一样流连于烟花之地呢?

    她倒是压根没去想玉中石如何、如何,心里有些发堵,闷闷地脱了外衣,倒头就睡下了。

    更夫已经打起三更的梆子了,窗外漆黑一团,月亮也隐在了云端。

    樱宁仍然睁着眼睛,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睡不着。

    云墨……还没有回来。

    这样的情形恐怕以后会渐渐多起来吧?他已经长大了,也许不久之后就会结一门亲事,然后……娶妻生子。

    那么她呢?是不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正躺在床上正胡思乱想,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急急地小声叫门:“樱姑娘、樱姑娘?你睡了吗?快开门……”

    樱宁听出是平安的声音,心下诧异,转念一想,该不会是云墨有什么事?便赶紧起身下床,披上外衣,匆匆忙忙地打开门。

    “樱姑娘……”平安一头的汗,扶着强撑着的云墨,一看樱宁出来,差点哭起来。

    “怎么了?”樱宁心中大惊,急忙上前扶住云墨,只觉得他全身都在发烫,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是病了吗?怎么回事?平安你快说。”

    平安吃力地与樱宁将云墨扶上床,才抽抽咽咽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樱姑娘,你走了没多久,少爷也打算要走,可是那个玉公子和戚大人一个劲地留客,加上又刚好碰上别家的几位公子,也不知谁提议的,就一起去了‘如意阁’,我一直待在屋里头,觉得闷,就跑了出去透气,没想到竟然看到那个玉公子从里头出来,拿着一包药粉之类的东西倒进了酒壶,然后又进去了。”

    樱宁一面听、一面拿着手绢给云墨擦汗,云墨此时意识显然已浑沌,面色红得怕人,额上也浸了一层细汗。

    “那个玉中石往酒里下药?”她听到平安说玉中石做这种下流之事,心中一阵气恼。

    “嗯!我怕那姓玉的有害人之心,又担心少爷吃亏,就留着心眼,从门缝里看,看到那些公子,包括姓玉的也喝了那壶酒,我才放了心。”

    “后来呢?”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少爷一个人从里头出来了,脸色变得好怪,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只说赶紧回府,还叫我不要声张。”平安边说、边抹着脸上的汗和眼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去找大夫,少爷却不让,只一个劲叫你的名字,所以我才把少爷弄这来了……少爷是不是中毒了?会不会有危险?”

    樱宁心里已明白了几分,见平安吓得不轻,便安慰了几句,告诉他过了今晚就好了,再叮嘱他此事不得泄漏出去。

    惊魂未定的平安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又问:“现在……怎么办?少爷好像很痛苦。”

    那呻吟和粗喘一阵接着一阵,没有停歇,似乎还有越来越加重的趋势,平安无比的担忧。

    见状,樱宁不由得咬着牙暗骂那该死的玉中石,他竟给云墨喝掺了春药的酒!

    第九章

    她并非懵懂无知的少女,因常到姨娘家,多多少少接触到一些药理和医书,看情形云墨应是中了春药。

    恐怕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所以才叫平安不得声张,悄悄将他送回来。

    “我……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先把少爷捆住,你、你来帮我。”

    她发愁地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个法子,说完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平时用来晾晒衣物的绳子,和平安两人费了一番工夫才将云墨的手脚分别绑住,又放下帐子。

    一通折腾后,樱宁已是汗流浃背,又叫绑了主子而无比内疚的平安回屋去睡,平安正巴之不得,蹑手蹑脚地很快离开了。

    “樱姐姐……”床上仍不时传来少年的呻吟,还有因被绑住而不住挣扎的声响,小小的床榻被撞得“咯吱咯吱”响。

    “啊!”少年突然大叫一声,好像被一种非常巨大的痛苦折磨着,不知该如何解除这种煎熬。

    樱宁的胸臆间涨满了心疼,拧了把布巾想给他擦擦汗,谁知掀开帐子,刚在床沿站定,就被一双手猛地扯住。

    一阵天眩地转,她被他完完全全压在了身下。

    “啊!”樱宁吓得叫出声,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才发现那双琉璃似的黑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底泛起了红色,描述着难以言说的**,她一下子震住了。

    他竟然把绳子挣断了!

    迄宫里教习武艺的师傅有没有这么强啊?

    “樱姐姐……樱姐姐……我好难受……”豆大的汗珠从少年的脸上滚落下来,他紧紧地贴着身下那具娇美柔软的少女身躯,身子一阵、一阵地哆嗦着。

    “我……我……你先放开……唔!”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他堵住了唇!

    少年体内潜藏许久的**已经暴发了!他狠狠地吻住她,在甜蜜的檀口内深深地吸食,灵动的舌凭藉着本能不断地搅动,强悍地掠夺、侵略,与她惊慌的小舌纠缠。

    樱宁简直被吓傻了,喘气不及,脑袋糊成了豆腐块!

    他的唇烫得惊人,她越想闪躲,他就越霸道地入侵,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力气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这样粗鲁地对待过她,以至于她差点忘了,他长大了,变得有攻击性,就像一只小兽,本身就有着野性的本能,此时更是一触即发。

    下一秒,她感觉到抵在自己腿间的男性变得越来越肿胀硬挺,她的身子不停地轻颤,脸红得如同充血。

    “樱姐姐,帮帮我,我要你……”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抵在柔软的唇瓣间,呼吸急促,嗓音出奇的低哑,发红的黑瞳里布满了炙热的**,彷佛潜伏在暗处的猛兽,随时会朝着她扑猎而出。

    “我……我……”她完全被禁锢在他的怀抱里,他的力气大过她太多,任何的挣扎都是徒

    然,她知道今日是逃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道:“你……你乖乖的听我的话,我来帮你……”

    少年“唔”了一声,浓重的鼻音居然带着一点性感的味道,接着他抓住她的手,用力按在了他的双腿间,不住地摩挲。

    他的下体早已高高勃起,手心下的滚烫,还有那未曾预料的粗长、坚硬,使她全身血液逆流。

    她将头抵在他不停起伏的胸膛上,柔软的手隔着亵裤,小心翼翼地圈住那昂扬肿胀的硕大,轻轻地套弄。

    他的手紧紧盖在她的小手上,随着她的动作滑动,嘴唇不时亲吻着她的秀发,喉结滚动,诱人的低沉呻吟逸出唇边。

    夜,静悄悄的,空气里全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

    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他的鼻息越来越重浊,喉间也发出阵阵喘息,在她耳边不停地低叫着她的名字,全身肌肉崩紧,身体一阵痉挛,他发出闷哼,射了出来……

    “樱姐姐……”云墨疲惫不堪地将红赧的俊颜埋进她雪白如玉的颈间,心中全是欢喜和满足。

    紧紧地闭着眼,樱宁用力地咬着唇瓣,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羞涩、慌乱、尴尬、难为情,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在一块儿,让她整个人,都乱了……

    侯府的书房,向来宽敞明亮,正中地上一只铜鼎雕花香炉缭缭生烟,檀木书格中陈列着价值连城的玉器古玩,波斯进贡的地毯铺满整个房间,沉香几、太师椅、紫木书橱、雕龙长台以及三扇云龙地屏等对象的摆放错落有致。

    房内很安静,甚至连一根针掉在地上几乎都能听见。

    轩辕侯云万里正坐在案前,一面品着香茶、一面翻看着一些帐目,不时唤过站在一旁的郝管事询问几句。

    屋外有人轻声禀报:“老侯爷,人已经带来了。”

    “知道了。”云万里放下盖碗,示意郝管事去隔着雕花镂空书橱的小几继续清理帐目,这才声若洪钟地吩咐道:“叫她进来吧!”

    “是。”

    郝管事不由好奇地看过去,当发现进来的人是位清丽的姑娘时,有点难以置信。

    怎么是樱姑娘?老侯爷怎么会召见她呢?是她犯了什么过错吗?他忍不住替樱宁担心起来。

    走进书房里的樱宁却并没有郝管事的忧虑,虽不是第一次见这位老侯爷,但从来没有离他这般近,更没有交谈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老侯爷这间华丽的书屋。

    幸而她生性沉稳,既来之、则安之,又何须慌张?

    轩辕侯云万里六十出头,全身衣饰并不华美,相貌却强硬激昂。

    一张好像是刀子刻出来的粗犷面孔,轮廓分明,云墨唯一像他的,大概就是那挺直的鼻梁,线条略有些硬,鼻翼随着在观察人时,如细弱的脉搏一样,微微伸缩,使得整张面孔呈现出一种粗犷冷傲的神情。

    眼前那正值妙龄的少女,容颜清丽,潭水一般的眼眸、纤长的羽睫、端正小巧的秀鼻,朱唇榴齿,虽只是下人的打扮,粗布衣裙,可全身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宛如画中谪仙。

    这让云万里不禁又想起前日无意间听到的闲言碎语……

    “你们看到没有?小侯爷看身边的那个叫樱宁的丫头,那眼神也太……咳,那个了吧!”

    “是呢!我也听王嬷嬷说,那丫头素来目中无人,性子也古怪,对谁都淡淡的,也不知便了什么妖媚手段把个小侯爷收伏了,不仅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还成天黏着。”

    “没错、没错,在老侯爷的寿宴那天,小侯爷还为那丫头连郡主都打了呢!哎哟,堂堂一个郡主,被气得直哭。”

    “真的呀?你们说那樱姑娘不会是个狐狸精变的吧?就连那脸上的胎记,看久了,竟也不觉得丑了……”

    “哼!丑女就是丑女,还听说老侯爷书房里那本不见了的碑帖,就是小侯爷为了讨好她,悄悄拿了去的……嘁,还真以为自己是哪家千金小姐,也不过是个识得几个字的丫头罢了!”

    “丫头也不能小觑呀,小侯爷的亲娘还不是……”

    “嘘!你想死呀!当心被人听到……”

    那些闲言碎语听在耳中,怎能不令云万里心惊肉跳!

    十五年前,他唯一的儿子就是因为一个丫头死了,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谁能体会其心之苦?怎么可能在十五年后,让他看得如性命一般的孙儿重蹈覆辙?

    红颜祸水啊!何况那丫头还是个居心叵测之人!

    屋内长久的沉默使隔着书橱,正埋头写账的郝管事越来越困惑,直到忽然听到一段对话。

    讲话前,似乎有什么对象被放到了桌上,接着他听到老侯爷道:“这里面的东西既已拿去了,姑娘还意欲何为?”

    樱姑娘似乎愣了一下,声音带着淡淡的错愕,但很快便趋于平静,她说:“樱宁明白了。”

    “我轩辕侯府从不做仗势欺人的事,这些可够了?”

    郝管家忍不住觑着眼瞄过去,原来是好几张银票,足以买下骊京城内的一幢屋宅了。

    旁边还有一只描着金粉的长型盒子,似乎是专门用来装什么贵重物件,此时已被打开来,那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那樱姑娘不会是个贼吧?

    难道她偷了老侯爷的东西?可是为什么老侯爷还要给那么多银票呢?

    郝管事怎么也想不通,那气质出众的樱姑娘,怎么看也不像宵小呀!

    “那……多谢老侯爷了。”

    他觑见樱姑娘也不推让,收起桌上的银票,脚步声轻盈,彷佛浮萍一样,无声无息地飘远。

    好几年以后,已经当上轩辕侯府总管的郝管事都对那一幕记忆犹新,在了解到此事对自己那高贵的小主子打击有多大时,他不禁深深地暗叹气。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只是鬼能为了钱心甘情愿地去推磨,甚至还能让看起来知书达礼的好姑娘,也去推。

    这正是“有钱可使鬼,而况人乎?”

    岁去弦吐箭,转眼过了四年。

    晒京城中的轩辕侯府,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郝茗”这个名字绝对不再是个讽刺了,因为郝管事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满面,不仅当上了侯府新一任的总管,而且还娶上了老婆。

    被他娶回家的,是小侯爷身边的丫环荷香,因此旁人最常见到主子打趣这位为人处事皆小心、本份的管家道:“欸,管家,你可不能欺负你老婆哦,不然小爷我就叫她再回‘望尘轩’当差,顺便替她寻一个更好婆家。”

    荷香听了,感动得直哭,还哽咽地对郝茗说,小侯爷就是太念旧,才会让自己那般辛苦,搞得现在被满京城的人骂他奸诈,吝啬起来能把侯府全拆了卖银子。

    何止!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久而久之,就连其他州府的老百姓都晓得,京城里有位云小侯爷,是个财迷、奸商!

    为何这样讲呢?这还得从小侯爷与苻将军说起。

    云墨与苻家少将军苻卿是总角之交,自幼一同长大,后又随苻家军出征打仗。

    苻卿性急,为人直率火爆,在战场上英勇似虎、矫健似豹;云墨则年少好学、能言善辩,机警似鹿、狡猾如狐。

    人谓“一勇一谋,相得益彰”。

    小侯爷善书法,随军征战沙场时,常以沙土作纸、树枝作笔,随心所欲、龙飞凤舞。

    每遇攻城,苻卿一马当先,勇往直前,云墨带领军中的马夫、伙夫、押运粮草的后备营随后而至。

    城池陷后,凡有苻卿分得兵器、人马,其余粮食、军晌、物资等均归云墨,盆丰钵满。

    朝中有官员眼红,这应该属朝廷的产业,怎么就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死小子给瓜分了?

    苻卿知道了,一顿暴打,让人乖乖闭了嘴;云墨听了,不声不响,拿出征前签下的军令状,瞧瞧,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皇帝许诺:战败,提头来见;战胜,各取所需。

    为什么?因为这战难打呀!这两小子拿命换来的,你这会子倒有本事说了,先前怎么不见有勇气出战呢?

    仗打完了,小侯爷不靠老侯爷,拿着自己抢来的战利品开起了银楼、当铺、绣庄、商行,什么买卖都做,天下只要能赚钱的,就没有他不敢干的。

    少将军苻卿呢?照样直来直往,绝对不拐弯抹角,看不顺眼的人,就没有他不敢揍的。

    “京城两大不好惹”的名号,这两个从此就坐实了。

    可又有谁知道,这天之骄子,虽然拥有世人求之不得的富贵荣华,却在受到一次挫折后,差点使他夭折了年轻的心。

    谁说生在富贵家就一定会快乐呢?在荷香和郝茗看来,少爷就一点儿也不快乐。

    有句话叫“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云墨这些年,不过是在强装欢笑罢了,他受了伤,一直没有痊愈。

    “望尘轩”的书房里,一切如旧,每一样家俱、每一种摆设,都与先前无二。

    檀木案上那只名贵的青玉把莲水虫荷叶洗,本来在那一年被他砸破了,后来他四处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只一模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墙上挂着一幅裱好的字。

    昔日的任性少年已经成长为翩翩贵公子,依然是鼻梁挺直、黑眸如星、修眉斜飞入鬓,比年少时越发风流俊秀。

    他如往常的每一天所做的那样,寂寥地端坐在宽大的案几后,一双灵动瞳仁在烛火的映衬下,流光溢彩。

    他遥遥地望着那幅字,神情专注……就那样看着,就连时间也好像静止了,或者说,被遗忘了。

    “盈耳暮蝉催别骑,数杯浮蚁咽离肠……”

    他反复地念着那一句,纵使整首诗早他能倒背如流,他最爱的,还是这一句。

    她离开的那一日,他从宫里回来,“望尘轩”所有的人都在,唯独没有她,他找不到她。

    他慌乱地逢人便问:“樱姐姐呢?”却没人愿意告诉他。

    后来,爷爷派人唤他过去,对他说了一些话,然后他死死地瞪着自己的祖父,黑眸里飘射出冻人寒光。

    祖父说,那丫头走了,带着许多钱财离开了侯府。

    但他怎么可能相信?

    在他们有了那样亲密的行为后,她怎么会还想着离开?

    云墨满脑子只闪过要去找她回来的念头,但他刚到府门口就被侍卫们拦了下来,他们对他说:“小侯爷,老侯爷有吩咐,您今日不得再出府。”

    “滚开!”他怒发冲冠,抬脚撂倒两个,就要往外头奔,侍卫们相互对视一眼,一起围上去。

    闻讯跟着过来的平安抱住他苦苦地哀求着,身后是哭天抹泪的荷香和绣菊。

    没人拦得住他,他打了人、发了火,大闹一场后成功地跑了出去,跑遍了整个骊京的大街小巷,却没能找回她。

    她走得那样快,是不是生怕他会找到自己?所以才没留下任何踪迹?

    整个“望尘轩”内一片狼籍,宛如狂风过境,能砸的都砸了,就连门窗也不能幸免?能烧的也烧了,她写的那些字、她为他绣的香囊、她睡过的床褥……一切跟她有的东西全都无一幸免地被大火吞噬。

    他甚至还在狂怒中遣人伐掉了围里那棵粗壮的桂树,整整烧了一天一夜,燃尽的灰堆积成了小山。

    唯一一样完好的东西,是一轴新完成的字帖。

    那帖上的字婉转俊秀、灵气十足,一勾一画间如染仙气。

    “一轴烟花满口香,诸侯相见肯相忘;未闻珪璧为人弃,莫倦江山去路长;盈耳暮蝉催别骑,数杯浮蚁咽离肠;眼前多少难甘事,自古男儿当自强。”

    一首七律,五十六个字……是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他的手指慢慢抚过那些诗句,黑眸死死地盯着那些字,像一泓死水,盛满了哀伤。

    第十章

    就算乌皖族被声势浩大的“虎豹骑”和“苻家军”吓得成了缩头乌龟,玉陵城依然是军旗猎猎、鼓声隆隆,随时枕戈待旦。

    一个傍晚,樱宁站在玉陵城郡守的府宅外,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建筑,有些好气又好笑地叹了口气。

    那三个小鬼头,哪天都不能消停,果然还是惹事了!

    半个时辰前,有军士去饭馆找她,她才知道,原来三个小家伙在晌午悄悄溜进了苻家军的大营,还玩起了将军和士兵的游戏,谁知正在兴头上,就被人当场活捉了。

    三个小鬼头被俘后倒是“英勇不屈”,死也不肯说自己是城中哪家的,但这种气节也只是暂时而已,随着时间渐渐消耗掉,天一点、一点的暗下时,三个小家伙呜呜咽咽地全都招供了。

    苻家军军营驻扎在城东,领兵的少将军苻卿则被郡守亲自请到府中居住,理由是少将军一路劳顿,此番不远万里为玉陵城百姓安危而来,又怎能委屈住在军营里呢?

    于是军士将她带到了这里。

    “姑娘,请跟小的来。”那军士对她极为客气,领着她走进府内,穿过一道圆型的垂花门,又踏上了长廊。

    刚走过一个拐角,一只手臂突然抓住她的肩膀,进而将她整个拥进怀中。

    樱宁吓得“啊”的叫了一声,正欲转过头,可长廊四周都是茂密的树影花藤,光线较暗,还没等她看个究竟,那个人已经一反身将她压在了长廊的柱子上!

    这是个男人……个子很高,比她要高出一头,而且肩膀宽阔、手指修长而有力,她被他禁锢到一点儿也挣脱不了他的控制。

    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非常狼狈,那军士已走远,她却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陌生男子紧紧地压制住、求救无门。

    男人与女人的力量是如此的悬殊,他的脸就在她头顶上方,下颚抵在她头顶上,太近了,近到她能清楚地感觉那灼热的呼吸,正急促地喷洒在自己的发丝上。

    “放手!你是谁?放开我……”她又挣扎起来,虽然自幼她就是从容不迫、冷静自持的性情,但这一刻,她还是难免惊慌起来,毕竟,她不知道对方是出于何种目的要这样做。

    “哼……”那男子在她耳边发出声音,似嗤笑、似生气,最令她惊诧的,除了那声音,他衣衫上散发的淡淡熏香,竟有几分似曾相识!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用结实的大腿抵住她的腿,不让她动弹,然后他腾出一只手,利落地点了她锁骨处的一处穴位,她赫然发现自己不仅动弹不了,甚至连声音都没了。

    男子伸手,似乎想要捂住她睁大的美眸,她在那只大掌到来前,早就先惊吓地闭了眼睛,眉眼处细致的雪肤与他的掌心接触,令男子的心头忍不住地一荡。

    他将她半抱、半搂着,朝旁边的一间华丽静谧的屋子走去。

    她感觉他们进了屋,接着自己被整个抱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接着,她被毫不怜香惜玉地丢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这是……床!

    她差点惊叫出声,虽然她根本就发不出半点声音,她飞快地睁开眼睛,却沮丧地发现自己仍然什么都看不到……他在她脸上盖了一方丝帕。

    这人……到底是谁?她不禁害怕地想,难道自己遇到了一个登徒子吗?

    她冷静下来,慢慢恢复理智……首先,这里是玉陵郡守的府邸,这人肯定也不是一般人,而且他不愿意让她看到他的脸……有可能,她是认识他的吗?

    其次,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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