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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战争期间的强国形象,1937—1941年(2/2)

剑桥中华民国史作者:剑桥中华民国史 2017-01-23 23:58
。废除该条约是华盛顿于7月宣布的,作为一项单边行动对日本施加压力。这种压力产生了预期的效果,促使东京官员寻求改善日美关系的道路。1939年秋冬之际,在欧洲“假战争”①期间,日本和美国进行对话以查考能否对时局取得共识。如果取得成功,他们可能在日本在华势力实际存在的基础上建立新的稳定。假如中国人知道伦敦的一些人,著名的有议会副议长R.A.巴特勒,正含糊其辞地谈论恢复英日联盟作为控制远东危机的一种手段,他们会更加失望的。②

    然而给自由中国以灾难性打击的远东绥靖并没有出现。英美两国都期望把日本重新纳入合作方案,但不是按日本坚持的条款。尽管需要改善关系时东京主动向华盛顿和伦敦提出倡议,但它不能放弃在中国的作为;因为它约束不了它的军方。甚至在日本政府寻求同伦敦和华盛顿改善关系时,它不得不宣称建立以汪精卫为首的南京傀儡政权,它肯定料到这一举动会破坏与西方的任何谈判。一位英国外交官写道:“在我们采取某种态度对待中国的新政权以前,让我们了解它能博得诚实的中国人的多少支持。而首先让我们了解在即将到来的商业条约谈判中,日本将如何使美国政府感到满意,不让楔子敲入我们与美国人之间。”③

    从这段引文可以看出,欧洲战争把英国和美国拴在一起了。英国和美国再度结为伙伴,不包括苏联的参与,也不对法西斯国家让步。这是一个真正为保卫民主的双边联盟(罗斯福总统称他的国家为民主的武库)。力量与理想牢固地结合起来了;如莱因霍德·尼布尔在他的《基督教和强权政治》中所写的那样,没有力量,受到珍重的民主文明就不能得救,因为袖手旁观只会鼓励进一步的侵略。和平不再是一种能生存下去的选择,它当然不是那种不采取行动、裁军、对法西斯国家妥协的和平。因此随着人民阵线和绥靖的消亡,1940年的国际事务体现了英美联盟的明显兴起。余下来的是使它全球化,使它不仅运用于欧洲,也运用于亚洲。

    当1940年德国突然进攻法国,使欧洲战争和东亚战争融为一体时,英美联盟的全球化完成了。它几乎立刻重新激起日本领导人与德国结盟的兴趣。德国在欧洲的胜利为日本攫取中国以南地区、切断重庆外援并获得这一地区的丰富资源,提供了独一无二的时机。对柏林来说,与日本结盟会把美国困在亚洲,使它不能插手欧洲。这样的逻辑不可避免地产生了1940年9月的轴心同盟。它也使两场战争接近。

    可以肯定,英美专注于保护英国可能意味亚洲处于次要地位,但既已放弃对德妥协,而日本和德国又紧密联合,它们决不会牺牲中国以取悦日本。所有这一切再一次提高了中国的重要性,像1938年以前那样。当然,这次苏联不是亲华联盟的一部分。1940年末,当希特勒显然将撕毁德苏互不侵犯条约并把矛头指向苏联时,斯大林寻求与日本改善关系,以避免两线作战。苏联缓慢地但正确无误地与日本实现了睦邻关系,于1941年4月签订了中立协定。至此苏联明确地放弃了欧洲和亚洲的人民阵线。与此同时,日益增长的美国和英国对中国的支持正被东印度的荷兰人加强。尽管荷兰已沦陷于纳粹,荷兰的殖民地政府仍维持其半独立存在并顽强地抵制日本想取得石油的努力。荷兰官员们与他们的美、英同行密切磋商,三方制定了对日本的共同纲领。这产生了所谓ABCD集团——美国、英国、中国和荷属东印度——这尽管不是一个明确的实体,但它至少准备联合行动,并对日本人施加巨大的心理压力。日本人非常担心在亚洲孤立,而这正在成为现实;他们同德、意的结盟却于此无补。轴心同盟无助于日本对付“ABCD的包围圈”。

    于是中国发现自己再次成为防止轴心主宰世界的全球化英美联盟的一部分。中国的地位现在似乎更安全多了。她的命运与美、英连结在一起。美国把中国纳入其全球战略,特别提供航空专家、“志愿”飞行员和飞机组成飞虎队,同在中国的日本空军作战。当国会通过租借法案时,华盛顿立即把援助计划既运用于英国,也运用于中国。伦敦相信美国的支持,对日本采取强硬的政策。在1940—1941年之间的冬季,英美战略会谈(所谓“ABC”会议)重申欧洲战场的首要地位,同时与会各方也同意协调太平洋的战略行动。最重要的是,由于美、英领导人承诺要维护世界的民主,中国也成为他们为民主而战的一部分。换句话说,由于成为争取主权的全球性战斗的一部分,中国能得到保证从日本获得最后解放。这就无怪1941年全年断断续续地在华盛顿举行的日美谈判毫无结果。这些会谈反映了日本的绝望以及通过请求华盛顿压迫重庆结束战争以离间美国和中国的策略。美国官员虽然同意继续会谈,但主要是为了争取时间作军事准备,没有接受日本控制中国的想法。

    当1941年6月22日希特勒的军队攻击斯大林的军队时,中国的国际地位得到进一步加强。纳粹的侵略使苏联加入英、美、中联盟。德苏战争对美国来说意味着西部战线的缓和。同时迫使苏联将其军队从亚洲调出以保卫欧洲苏联。当日本决定不从背后进攻苏联而继续保持中立时,中国人意识到他们只能从苏联得到比过去少得多的援助。然而苏联重新参战使人民阵线得以复苏,并加入英美联盟。中国现在是这个综合性联盟的一员,也将迟早成为取得胜利的盟国中的一员。如伦敦《泰晤士报》通讯员从重庆发回的报导提到的那样,按照中国人的观点,“德国对苏联的进攻终于使世界上自由的人民在ABC阵线的领导下,联合起来反对侵略势力”。相比之下,日本的处境据认为变得“更危险,经济上困难重重,众叛亲离,并企图从事某些行动,这些行动可能很容易使它与苏联、英国、东印度,可能还有美国发生公开对抗,这时候它有100多万军队困在中国”。①这种观点反映出中国确信终于成功地孤立了日本,而本身正成为世界关键性强国之一。

    德国袭击苏联后,全球大战的观念变得更清楚了。现在英美联盟和苏联**人一道共同承担着打败轴心的任务。人民阵线与民主联盟融为一体。一位美国作家称这种新的联盟为“世界民主阵线”,这一称谓很妥贴地包含了先前的两种概念。②美国的民主将不仅对本国而言,它将成为全球争取自由运动的一部分。这种新的国际主义在富兰克林·D.罗斯福和温斯顿·丘吉尔于1941年8月在大西洋会晤结束时所发表的联合声明中得到了详尽的论述。这就是大西洋宪章。这两位领导人保证,两国不仅要协调它们的军事资源和战略,还要为创造一个更安全和公正的国际秩序而合作。大西洋宪章列举了一系列准则,如自决、经济上相互依存、国际合作、集体安全以及裁军。中国赞成这些准则,愿加入英美民主联盟,并使对日战争成为全球为民主而斗争的一部分。相比之下,日本人感到自己受到了排斥。如《朝日新闻》评论的那样,大西洋宪章预示美国站在英、苏一边,准备参战,它也表明要努力呼吁欧洲和亚洲人民,根据新的准则与美国和英国联合起来,孤立德、意、日。③

    日本明显地处于守势,它被迫进行两种选择,要么努力与英美两强和解,把它们与中国拆开,要么放弃所有这样的打算,并巩固它的亚洲帝国。事实上东京同时寻求这两条途径。一方面,华盛顿会谈在大西洋会议后重新开始。甚至在首相近卫被代表军队好战姿态的东条英机将军接替时,还认为明智的做法是继续谈判,看美国是否愿意恢复与日本的贸易,减少其对中国的承诺,并避免在太平洋摊牌。当然任何一项这样的协议对中国领导人都是一个打击,所以他们对华盛顿会谈极为敏感。伦敦也不希望美国以牺牲中国为代价对日本让步;让步只会壮日本的胆,并减少美国在太平洋上军事卷入的可能性。因此在1941年9至12月期间,中、英两国官员彼此保持密切接触,焦急地等待华盛顿会谈的结果。如英国大使从重庆报告的那样,“普遍存在一种不断增长的恐惧感,担心美国政府出卖中国人,我们也跟随他们”。英国寻求向中国人保证“美国有出卖中国的想法”是不可思议的。他们都“在进行同一场战争,无论在欧洲或者在太平洋”。① 11月底,当蒋介石和丘吉尔听到在华盛顿已达成妥协风声后,他们两个通知罗斯福这样一种意见:全球性的民主联盟已经形成,绝不能因与侵略成性的日本保持和平的短期利益而牺牲中国。总统接受了他们的论点,考虑到这个原因以及其他原因,拒绝了妥协的建议。他已别无选择。可被重庆和伦敦接受的唯一与日本的协议可能是遵循11月26日的赫尔照会的路线,要求日军从中国以及印度支那撤出,并劝说日本民族回到20年代的国际主义。换句话说,他们必须加入民主阵营,否则仍被摈弃。

    日本人得出了同样的结论。除非他们向美国,因而也向中国,作出巨大让步,他们将继续面临西方列强的强硬反对,并准备甚至冒战争风险来保卫他们的战果。这就是他们在1941年秋,甚至在华盛顿会谈期间制定的战争计划背后的推论。日本军政领导设想华盛顿协商不会取得结果,他们决定在不久的将来,除中国外又冒对美、英开战的可能性。进行战争最有效的方法将是建立一个占有东南亚丰富资源的坚不可摧的亚洲帝国。与此同时,日本的军事力量应打击美、英的舰队,以肃清对帝国构成潜在威胁的区域。9月初制定的计划表明,日本决心同世界的主要强国进行较量。日本将建立亚洲霸权以防御其孤立地位。

    在最后时刻,日本只需同意美国提出的条款,特别是认可大西洋宪章、赫尔照会以及表达美国国际主义的有关文件,战争就可以避免。这相当于接受这样一种观念:日本继续作为英美二强界定的国际社会的一员,并受其准则的指导,包括承认中国的主权和独立。尽管有少数日本领导人准备在这样的基础上寻求和平,但对东条内阁和军方来说,这一方针意味着放弃1931年以来他们曾为之奋斗的一切。面对或重新加入西方列强或向它们挑战的选择,日本选择了挑战。1941年12月战争开始。

    太平洋战争将中日冲突和日美战斗融为一体,使中国成为反轴心国大同盟中的一名老资格成员。自1931年以来,中国人第一次能感到他们真正是全球性联盟的一部分。

    ① 长谷川正:《对立战争论》,第164页。 ② 高田保马:《东亚民族论》,第69、77页。 ③ 1935年7月25日至8月20日,在莫斯科举行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制 定共产国际在反法西斯斗争中的策略方针,提出建立广泛的反法西斯人民阵 线——译者。 ① 福克斯:《德国与远东危机,1931—1938年》,第232—233页。 ② 内森·哈斯拉姆:《苏联援助中国和日本在莫斯科对外政策中的地位,1937— 1939年》,载伊恩·尼什编:《20世纪30年代苏日关系的一些方面》,第39— 40页。 ① 1937年10月5日,罗斯福在芝加哥发表“检疫隔离”演说。他说:“爱好和 平国家必须齐心协力,反对……制造国际无政府主义和不稳定局势的那些国 家”。他建议采取“检疫隔离”的方法来对付主张孤立的政策,各国政府断绝 同侵略者的正常联系,施加压力,以维护世界和平——译者。 ② 彼得·洛:《英国与太平洋战争的原因:英国远东政策研究,1937—1941年》, 第34—35页。 ① 这里所说的国际主义,主张和法西斯德国妥协,防止世界陷入战争——译者。 ① 彼得·洛:《英国与太平洋战争的原因:英国远东政策研究,1937—1941年》, 第41—42页。 ② 同上书,第50—53页。 ③ 佐尔格为共产国际和苏联特工人员,从日本近卫首相的密友尾崎秀实得到日 本决定南进不北进的情报——译者。 ④ 哈斯拉姆:《苏联援助中国和日本在莫斯科对外政策中的地位,1937—1939 年》,第 48—49页。 ① 1939年9月1日,希特勒突然袭击波兰,与波兰缔结有互助条约的英法,于9月3日对德国宣战。英法与德国虽已宣战,但一直没有战斗。也有人称为“奇妙的战争”——译者。 ② 洛:《英国与太平洋战争的原因》,第106页。 ③ 洛:《英国与太平洋战争的原因》,第124页。 ①  F10904/280/10,见FO371/27670,伦敦档案局外交部档案。 ② 《新共和》,第105卷第8期(1941年8月25日),第238页。 ③ 《朝日新闻》,1941年8月16日(晚刊)。 ①  F8496/60/10和F9109/60/10,见FO371/27615,外交部档案。